第7章
「都經歷多少個日夜了,每次完事後,我怎麼還那麼痛苦。
「快進來吧,窗戶我早就開好了。」
我心疼地扶住她。
「綠腰姐姐,你快坐下。」
綠腰宛若毫無知覺,就那樣躺在床邊。
她想起什麼,問道:
「宋鶯鶯安葬了嗎?」
我點頭,沉默了一會兒,還是開口:
「綠腰姐姐,你曾經有婚約嗎?」
見我提起這個,綠腰的眼裡才冒出一些光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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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我爹還在的時候,他替我找了一個極好的夫婿。
「他雖不是世家大戶出身,但才學絕佳,我爹說過他若是參加科舉,必定榜上有名。」
我抿了抿唇,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說。
「你……希望再見到他嗎?」
綠腰眼角劃過一滴淚。
「如今我早已……又有何面目再去見他。
「隻盼他佳人在懷,兒女雙全。」
是啊,魏長明現在真的佳人在懷,兒女雙全了。
可聽宋公義的話,興許魏長明還未娶妻呢。
我將今晚的事模糊地告訴了綠腰,隱去了刺S太子和魏長明。
隻說那兩位是公明修的友人,有情有義,想贖我出去替我找一門親事。
綠腰握著我的手。
「能出去便是最好的,若是宋鶯鶯知道了,肯定會高興的。
「她護了那麼久的人,終於可以脫離苦海。」
我心底有些苦澀,沒有宋鶯鶯在的地方,才是苦海啊。
「對了,綠腰姐姐提到的這個人這麼優秀,說不準那兩位大人會認識。
「明日他們來接我出去,姐姐可想讓我傳句話。
「我想應該能傳達到他那裡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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綠腰捂著臉痛哭。
「不,不要,我不想讓他見到我現在的樣子。
「訂了婚約後,他曾來府中拜訪過,我們遙遙見了一面。
「他寫詩贊我是梨中仙,那年梨花正好。」
綠腰哭完,目光似乎有所依戀。
她想了想,握住我的手。
「多謝你肯為我費心,但我如今身為官妓,是出不去的。
「又何必讓他知道梨花已落,沉淪泥沼。」
我忍不住問道:
「綠腰姐姐是官妓,為何會在春風樓,不應該是在官妓院嗎?」
綠腰笑了笑:「你竟知道這個。」
她的笑意愈發苦澀。
「我爹得罪了太子,官妓院本就有暗度陳倉的事,我們這些原本的小姐到了外頭初夜賣得更貴,太子自然是不會放過我。
「所以,我剛進官妓院,就被偷偷送到了春風樓,逃不掉的,哪怕我爹平反,我也出不去了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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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在宋鶯鶯房裡睡了一夜,幸好老鸨還沒來得及將這裡清理。
隻是宋鶯鶯貴重的物品都被搶走了。
唯一可供懷念的隻有這個我睡了三年的地板。
我想了很久,最終還是決定告訴魏長明,綠腰在這裡。
也許魏長明和公明修一樣,不會介意綠腰姐姐的過去。
也許他還沒有娶妻,納妾隻是為了傳宗接代。
就算他真的娶妻了,隻要他願意接綠腰姐姐出去,哪怕是做外室呢。
看來我在這待久了,思想也被腐蝕了。
第二日,李公義拿著官府蓋過章的放奴書,又給了老鸨一些銀子。
「走吧。」
我見隻有他,沒看見魏長明。
不由問道:「魏大人呢?」
李公義笑了笑。
「姑娘有所不知,魏兄娶的妻子是洛陽王氏女,洛陽王氏嫁女條件之一便是未來夫婿絕不可踏足煙花地,納妾也得是身家清白。
「這樣的世家大族,難免苛刻些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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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的心徹底涼了。
我不知道該說什麼,論理我不應該覺得苛刻,畢竟這對女子來說已是不公。
可我卻期望魏長明能有個世俗禮教出來的賢婦。
李公義接著問道:「姑娘找魏兄何事?」
我收住了話,不願再說。
若是讓綠腰姐姐面對現在的魏長明,她一定不願意。
「無事,我們走吧。」
梳妝打扮後,我被一頂小轎子抬進了太子府。
魏長明和李公義想了很多武器,匕首,長針,都不好帶進太子府。
他們最後給我準備了一個淬了毒的簪子,隻要扎到太子身上,必定見血封喉。
進了太子府以後,我沒有馬上見到太子,而是被帶進了一個小屋。
裡面好些侍女等在裡面。
「姑娘,這是咱們太子府侍寢前的規矩。」
她們脫下了我的衣服,給我重新換上了太子府準備的羅裙,就連發簪和耳飾也沒放過。
其中一個侍女見我抓著發簪不放手,上前勸道:
「姑娘,若真喜歡,將來得了寵要什麼沒有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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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終究還是放下了,看來魏長明和李公義的計劃落空了。
我接著被送到了一間更寬敞的屋子裡。
所謂的太子正端坐其中。
我沒來得及抬頭看他,一進來就被裡面的侍衛按在了地上。
「這就是他們二人送來的新鮮貨?
「抬起頭來。」
我抬眸和他對視。
面前的人因為長期迷戀女色,眼下發青,嘴唇發白。
看得出來他身體並不好,靠在太師椅上領口的衣服松松垮垮。
「還行吧,總比上次玩的那個幹淨。」
太子不耐煩地招了招手。
「查的消息呢?還不遞上來。」
底下立馬有人跪著送來一封書信。
太子看完,饒有興趣地看著我。
「原來,你是宋鶯鶯的幹妹妹。
「哈哈哈哈哈哈,孤最喜歡姐姐妹妹,你現在應該很恨我吧?」
我聽他們的敘述,大概明白了太子是什麼樣的人。
所以點了點頭。
此刻我若是表現出對他的恨意,他應該越來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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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果真拍拍手。
「太有趣了,魏長明和李公義這兩個狗東西,早拉攏他們不過來,現在公明修S了,知道怕了。
「也算是他們識時務,送對了玩意兒,隻不過也太低賤了,竟然隻值五十文。」
我低著頭,不再看他,我怕再看,想S他的心根本就藏不住。
太子拍了拍手,就有人抓起了我。
「把她送到屋裡,今晚孤就寵幸她了。」
我松了口氣。
今晚隻要他敢來,便沒命回。
待我被送到太子臥房後,幾位身強力壯的侍女冷著臉把我按在了地上。
「對不住了姑娘,日後你若得寵可別怪奴婢們。」
我還沒反應過來,她們把我扒光,又用鐵絲把我綁在了床上。
我活動了四肢,根本動彈不得。
完蛋了,這下我該如何是好。
她們臨走前,還貼心地給我蓋上了蠶絲被。
等門關上,我奮力掙扎,必須在太子來之前掙扎出來。
鐵絲捆得很緊,我的手腕和腳踝全部掙扎出了血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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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別動了。」
我警惕地看向門外。
隨著門被推開,我看見了一張熟悉的面孔。
是那天我送出去的男扮女裝的恩客。
看她如今的穿戴,想必不是太子妃就是良娣吧。
她大著肚子,全然不復當日的珠圓玉潤。
反而雙目凹陷,面色發青。
「你……」未等我開口。
她就捂住了我的嘴。
「別出聲,憑我是太子妃,這才能遣散眾人。」
我點了點頭,她放開了我。
她扶著腰,坐在了我的旁邊。
緩緩道:「如今的我,應該比不上那位花魁了吧。」
見我不說話,她笑了笑。
「你是來做什麼的,我很清楚。
「但光憑你,實在拿他沒辦法。」
她從袖中拿出一把剪刀,開始給我剪鐵絲。
「我不會給你全剪斷,到時候你還得掙脫一下,隻是我動手以後,你不能再亂動了,否則就會被太子發現。」
我不知道她為什麼要幫我,這也不重要了,隻要我能S了太子就好。
她剪完鐵絲,雙手輕輕撫摸我的臉。
「希望你能成功。」
她走後,我保持一個姿勢不敢動。
我不知道她剪到了什麼程度,若是鐵絲提前被我弄斷,那麼計劃就會徹底失敗了。
夜色漸深,我聽見了門外的腳步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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門被一把推開,太子敞著懷大搖大擺地走進來。
他喝得醉醺醺的,揮了揮手。
手底下的人立刻把門關上。
他嘟囔著來到了我身邊。
「該S的太子妃,還敢不讓孤喝酒,要不是她懷個孩子……」
說罷他舉起桌上的酒壺又喝了一大口。
「什麼身份,也敢指使孤。」
他喝完踉踉跄跄地躺到了床上,一把掀開了被子,一寸一寸地撫摸我的肌膚。
我則開始使勁掙脫。
等到他爬到我身上時,鐵絲徹底斷了。
我用力壓住了他的胳膊,捂住了他的嘴。
他掙扎得厲害,可惜身子太虛,又喝醉了酒,力道遠不如我。
見他暈了過去,我用斷掉的鐵絲找準他的太陽穴扎了進去。
每一個動脈我都沒放過。
等到鮮血染紅了床鋪,太子的面色變得青白,我才跪在了地上。
待我穿好衣服,門外的侍衛才意識到不對勁。
他們衝進門查看時,我一頭撞在了柱子上。
我隻記得,有些痛。
宋鶯鶯S的時候,也是那麼痛嗎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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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幸的是,我還沒S。
準確來說,我被太子妃救了下來。
我摸著包扎好的頭,問道:
「你為何要救我?」
按理說我替她S了太子,她肚子裡就是太子府唯一的血脈。
我S了就不會有人供出她來。
不會是因為我曾經帶她出春風樓?
太子妃抓著匕首來到了我身邊,我閉上了眼。
原來她隻是想親自動手。
可她卻把匕首放在了我的手上。
「你這是做什麼?」
太子妃悽涼地笑了笑。
「你以為我想做什麼,我不過是想請你了結了我。」
我越發不明白。
她轉而盯著自己高高隆起的腹部,輕輕地撫摸起來。
「這是我的孩子。
「我已經杖斃了那些看見你的侍衛,以後你就頂替太子府先前病斃的妾室徐良娣。」
我冷聲道:「不必,你還是S了我吧。」
我本來就抱著必S的決心來,更不願意當什麼勞子良娣。
我嫌惡心。
太子妃捏住了我的臉。
「你的命是我救下來的,你隻能聽我的吩咐。」
我用匕首抵住脖子,諷刺道:
「哦?是嗎。」
她無奈,隻好跪了下來。
「算我求你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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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真是看不懂她。
明明是太子妃,卻想S了太子,又想自S,卻怕自己動手。
她苦笑:「連我也覺得自己可悲。
「可我沒有辦法。
「你以為我為什麼助你刺S太子?
「我的父親投靠了反王,他要求我必須幫助你刺S太子。」
我覺得實在是太諷刺了。
這麼大一個謀反工程,卻需要我一個如此低微青樓出來的女子去刺S太子。
我可是隻值五十文呢?
太子妃似乎知道我在想什麼。
她悲涼地說道:「謀反已經是得民心順民意的事了,太子和皇帝的江山已經搖搖欲墜,所以我爹投靠了反王。
「太子府雖嚴,但有我在,想刺S太子還沒到難如登天的地步。
「隻是謀反需要一個噱頭,一個導火索。」
我想明白了,就連魏長明和李公義也不過是馬前卒。
他們或許也不知道全盤計劃。
「最好的刺S,是讓喪盡天良的太子S在青樓妓子的床上。」
「是嗎?」
我笑了出來,牽扯到額頭上的傷口,還有些疼。
「原來是需要一個出師的借口。」
想不到,我來到這裡,居然可以成為一顆這麼有用的棋子。
「可是,你爹既然投靠了反王,那麼你又為何要我S了你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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太子妃忍不住用帕子捂住了臉。
「我想你應該知道,太子他有那種病。」
我一驚。
「難道你也?」
帕子後面的人,淚水影影綽綽。
「是啊,我早就活不長了。
「我爹讓我把肚子裡的孩子打掉,說他是孽障,可這是陪了我十個月的孩子。
「我想讓他活,哪怕是隻活一兩年。」
我陷入了沉默,或許這個孩子真的隻能活一兩年。
等到起義軍打到京城,第一個處置的就是所謂的前朝餘孽。
她輕輕擦幹了眼淚,抓住了我的手。
「我知道你覺得活著已經沒意思了。
「可你能不能再替我多活一會兒,幫我看著他長大。」
說完她笑著摸了摸肚子。
「還不知道你能不能長大呢。」
我點頭答應了。
我也不知道我為什麼要答應,就當是報答她吧。
若是沒有她,我也不能親手S了太子。
「你打算什麼時候生下這個孩子?」
我想起手中的匕首,震驚道:
「你想讓我活剖?!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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太子妃緩緩點了頭。
我搖了搖頭:「不,我沒辦法,我沒S過……」
說到一半我停住了,我在說什麼胡話呢。
太子的屍體應該還是新鮮的。
但我還是說道:「我沒辦法做到,太子在我眼裡不算人,可你……我們也算見過三次面。
「我幫過你,你幫過我,雖然身份天差地別。
「可你如今坐在我身邊陪我聊天,我就把你當作朋友。
「讓我動手S了你,取出孩子,我實在做不到。」